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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风仿佛从灶膛里吹出来的一样,从弄堂口走过去时,那里的风像是从井底吹出来的,清凉似水
我们在高脚凳的帮助下,将艾草和菖蒲束插在了门框边的缝隙里,然后再从大人手里接过已经磨过粉末的雄黄,沿着屋的墙脚线洒下以驱蜈蚣和毒虫,当然,避毒蛇是最主要的目的
老屋的墙基是青石条砌的,经常是潮湿着的,因为它的凉气吸纳了屋里屋外的潮气,而这样容易吸引来那些喜欢阴凉的毒虫
在屋前屋后的空地上,马兰花成片地开放了,细碎的白花,让夏季的颜色多少有些忧郁,我们用镰刀割去那些荒长的杂草,蜗牛、蛞蝓以及小青蛙纷纷从杂草的荫底显露出来,它们慌张地往另一边的杂草丛里钻,蜈蚣和长线虫是个例外,张牙舞爪地朝我们扑了过来,大家七手八脚地一阵乱踩,它们成了一堆烂泥一样
指甲花开得红红艳艳,女孩子们就纷纷采去染指甲,然后比谁染得最红更艳
那种快乐是这个节日里最大的满足
我们喜欢看那些稚童坐在大木桶里,光着身子被大人搓来搓去,小手啪啪地弄着水,弄得大人一身湿
看他们被大人扑上爽身粉,在肚脐眼、耳朵和头发边缘抹上一层黄黄的雄黄粉,然后系上小肚兜
弄堂里飘着一股香汤的气味儿,到处是绿色的艾草和菖蒲束,红色的鸡蛋吊在五色线兜里,在小孩子们的胸前晃来晃去
“小竹马快当当,穿街过弄堂,去到河埠边,坐上大洋船,南洋走番赚大钱
”儿歌飘悠的弄堂里,光线有些暗,那些久闭的窗扉都次第打开了,露出一眼眼黑洞洞的窗,弄堂里走过去多少走番客,多少少年的憧憬在这些雕镂着西洋图案的骑楼和窗棂上闪过,那遥远的南洋在何方?大洋船到底有多大?是不是比这三层楼更高?……偶尔见到一两只陈旧的皮箱摆在门口,里头的东西都像旧照片一样暗淡而发黄
那些梳着旧式发髻的婆婆和穿着西装扎着黑领结的公公一起合影的样子显得那么遥远,发黄的旧照片上,看不出更多的细节,不知道照片上的人的内心是如何?得意、失落、欢喜或是忧愁,他们面无表情,刻板得像那些印在铁皮听上的画像一样
我喜欢在那些皮箱里翻寻那些旧的香烟盒、鼻烟壶、翡翠嘴或是洋人小画本
我记得以前曾经得到过一本英国朗文出版公司印制的连环画《狐狸列那的故事》,爱不释手
那些人物化了的图像让我着迷,成了我最值得骄傲的东西
我经常和我认为最铁的小伙伴一起看那些可笑的图画,狐狸列那为了欺骗狼舅舅,装做垂钓者,从冰冻的窟窿里轻易地用尾巴钓上鱼来,愚蠢的狼舅舅学着列那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冰窟窿眼上,老老实实地等鱼上钩,结果坐得久了,尾巴连同冰窟窿眼一起冻住了,再也拔不出来,列那到了村子边招来了一群猎犬,往狼舅舅的方向追来,狼舅舅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疼痛,使尽全身力气,挣断尾巴,血淋淋地落荒而逃……列那还让满载着一马车鱼的渔夫们上当,它躺在路中间装死,让愚蠢的渔夫把它捡到了车上,满心欢喜的渔夫还以为得到了一张难得的皮毛呢,列那趁机在车上大吃那些美味的鱼儿,末了,还串了一串的鱼跳下马车,它向渔夫们做了了鬼脸后悠然地往家走了,气得那些渔夫们吹胡子瞪眼睛的没有办法
我们笑得直不起腰来,这本连环画成了我手中的秘密武器,在争取好朋友和伙伴的时候,我会拿它来作为有力的诱饵,让所有的人服服帖帖地跟着我
8、越在意,失去的就越多
屋子里坐着的都是她的牌友,三个女的,四个男的,女的平静漠然,男的血液里似乎藏着许多不安分的因素,蠢蠢欲动,那是在许多场合随处可见的一张张寻常的面孔
当然我也认识,只是很少和他们往来
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杯红酒,昏暗的灯光下像血一样红
一个男的正扯着破嗓子在唱《别说我的眼泪你无所谓》,他大概喝了不少酒,五音不全的歌声听上去极为滑稽,他唱完后,几个女的大声叫好,纷纷鼓起掌来,另一个瘦个子男人赶紧抢过话筒唱《冲动的惩罚》
于是刀郎的歌声像苍蝇一样从我头上飞过
我很快就坐不住了,我对琼说,我要走了
她说还没吃夜宵呢,再玩一会儿吧
我说不了,改天我请你吃饭,我真的有事要先走一步了
她说那好吧,别忘了请我吃饭
流年漂白了功夫,掉包的相貌
逝去抑或遗失是谁也没辙逃走的宿命
孤影缺乏,谁会执一杆画笔烙入心间?在结疤的回顾里,寻你澄清如水的眼眸在宁静的夜里,落下两滴明亮的泪珠
青风絮絮,落花袅娜,请许我援笔为针,以文代线,织你如花的笑靥入我新启的回顾;请许我斟一壶水酒,就着温良的月色畅饮暢谈,还流年一场宿醉
好像有人说过,这世上最不怕死的是那些自然科学研究者,最怕死的是那些名人和政客
科学家们整天研究的是自然,是物质,人的生命在他们看来不过是物质的一种,来自于自然当然要回归自然,与自然融为一体